是个包子

别纠结了,万一明天就嘎了呢

将军出征回来了

将军出征回来了,他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子。

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,我刚在院子里埋下一壶桃花酒。

将军云城,是这长安城大多数女子的梦中情人,我是启元的大公主,是整个长安最配他的人。

遇见云城的时候,他还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,他在皇宫的马场救我于马蹄之下,我和父皇说我要以身相许。

如愿以偿地,我嫁给了他,听说那一日长安城内不少女子哭碎了心,大家觉得云城被我糟蹋了。

皇命难违,他娶了我,但是很不情愿,新婚当晚都没来我房里。

我头一次少女怀春也随着这烧尽的烛光渐渐地冷却。

第二日,云城母亲来给我道歉,语气里带着不安,他们胆战心惊的模样,让我意识到了,他们怕我。

是的,欣容公主嚣张跋扈,是长安城内有名的恶女。

我眯眼抿了一口茶,扶起将军夫人,笑道:

「夫人以后不必叫我公主,叫我舒意就好。」

云城母亲胆战心惊,我勾唇笑,抬眼就看见了冷眼看我的云城。

待云城母亲走后,我抿着唇,笑着看他。

「云城小将军,怎么,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?」

云城冷着脸看我,我抿着唇笑,毫不在意。其实,从我说要嫁给他的时候,我就知道,他不喜欢我。

「早知道我救了你会落的这个下场,我就应该让你死在马蹄下。」

这话委实恶毒了些,我非常真心实意地回答他说:

「哎呀,那可惜了,千金难买早知道。」

我凑近他,勾唇浅笑。

「云城小将军,我这个人呐,最讨厌和别人共侍一夫了,所以我既嫁给了你,你就得安安心心地做好夫君应该做的。」

我注意到他莫名红了耳朵,一把推开了我,丢下轻浮二字便转身离开了。

我从地上爬起来,拍了拍衣服,翻了个白眼,轻轻哼了一声。

嫁给他这三年来,除了在早膳的时候可以看见他,其余的时候根本看不见云城的人影,

我倒也乐的清闲自在,偶尔在院子里酿酒,学做各种各样的糕点。院子里的下人觉得我很奇怪,有时一件糕点没做好,我就会发很大的脾气,然后一边哭一边做。

在他们心里,将军夫人是个奇怪又脾气坏的女人。

云城很讨厌我,讨厌到恨不得我马上死掉,有一次我半夜醒来,看见他坐在我床边,阴森森地看着我,像是会下一秒就拿刀砍我,吓了我一跳。

我觉得他有病,他觉得我有病。

他出征时,我甚至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,因为终于可以不用再见到我。


我收起回忆,埋好了桃花酒,回房间换上了一身衣服。

「走,让我们看看将军带回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可人。」

我随着云城母亲以及一众下人站在府门口,等着云城。

云城母亲似乎并不想让我来,我安慰她:

「夫人不用担心,舒意不是坏人。」

但是她似乎更加害怕了,脸都白了。

云城回来了,比离开的时候皮肤更黑了,眼神也比过去更阴沉,我微微移开目光,不忍直视。

云城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子下来,看得出来很是疼爱,女子小腹微微隆起,一身白衣蹁跹,貌比西子。

我忽然呵呵笑了起来,说道:「三妹妹,真是好久不见啊!」

女子脸色苍白起来,云城扶着她,冷眼看着我说:

「夫人身体有恙,带夫人回去休息。」

我摆了摆手:「将军记得我是夫人就好了,至于身体,将军可能许久未回,记岔了吧!我身体好得很。」

我冷眼看着准备上前的下人,就差没在脸上写着——我看谁敢动。

云城气得脸发红,抱住舒鸢。舒鸢楚楚可怜地看着我,落下一行清泪,却只获得我冷哼一声。

当晚,舒鸢住进了将军府,而她的房间外,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精兵,防谁,不言而喻。

我是个跋扈的,但却不是个蠢的,没傻到要去害她。

云城带舒鸢来见我时,腰间还别了一把刀。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怕我对舒鸢做什么,不知道的人以为将军带刀来砍我的呢。

那时,我坐在秋千上,喝着小酒,已经微熏,眯着眼红着脸笑。

「怎么,三妹妹还能想起我这个姐姐呀。」

舒鸢抿着唇,和我道歉,和曾经一样,又愧疚又不安。

「大姐姐,对不起。」

我歪头一笑,不准备接受她的道歉,冷言道:

「没事没事,反正有启元在一天,我就永远都是将军夫人,而你,呵呵。」

舒鸢一哭,云城就坐不住了,一巴掌把我打懵了,他说我不可理喻,是个刻薄的女人。

我愣了愣,摸了摸脸,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脸泪水了,不过不是因为心里难受,而是,被打得真的挺疼的,而我,最怕疼了。

我脸上挂着泪,呵呵笑起来,又喝了一口小酒,眯着眼笑的样子,又娇又甜,说出来的话也格外好听:

「怎么,难道将军要休了我不成。」我伸出一根手指,摇了摇。

「不成,不成,皇上只会看见你和我妹妹勾搭在一起,未婚先孕。你说说,皇上会怎么处置舒鸢肚子里的孩子。」

我已经醉得厉害了,看他们的样子也变成了重影,我只记得舒鸢哭得很惨,吵吵的,让我心烦。在他们转身时,我把手里的酒壶砸向了云城,砸到后脑勺,还出了血,他冷着眼看着我,抬手又想打我。我开心极了,拍手笑道:「让你打我。」

不知怎么,云城带着掌风的巴掌停下,只是看了我一会儿便带着舒鸢离开了。

我大话说早了,朝廷风云莫测,长安城内忽然就人心惶惶,我被囚禁在了将军府,闲时无聊,会趁云城不在时不时在舒鸢的门口嚎着:

「将军不敢休了我,你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妾。」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,我就心情特别好。


那是我的三妹妹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我厌恶她,恨不得她马上死掉。

但是,启元真的变天了,我那皇叔造反了,造反的人里面还有云城。

父皇和一些心腹都被关了起来,

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,我第一时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,什么耀武扬威,得意洋洋都不敢有了。

我从床底下拿出收拾好的包袱,小春惊讶极了。

「公主,你什么时候收拾好的?」

「废话那么多,再不跑就得死。」云城不知道忍我忍了多久,尤其是这几日,我日日在舒鸢门口进行一番羞辱,有这机会,他不报复回来,肯定是不可能的。

我带着她从将军府后面离开,后门有一个狗洞,是我挖的。

拨开杂草,我刚从里面爬出,就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,我愣了一下,抬头往上看去,吓得赶紧往后跑,却被人抓住了后领,轻而易举地把我提了起来,我双手投降。

「放我走,我让你和舒鸢做鸳鸯。」

他常年看我都是冷着脸,如今却是微微一笑。

「你来将军府,算算时日,也快四年了吧。」

的确是四年,有三年云城在军营训练,有一年在外面出征,我和他,总共见面时间加起来没有一个月,还不如我和他娘来得亲热。

「本来你要早几天这样说,念着夫妻情分,我还会考虑放过你。」

我知道他的意思了,意思是现在不打算放过我了。

我被带回了将军府,囚禁了起来,听不到外面的消息。

父皇死了,这个消息是舒鸢带过来的。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,抹着眼泪,我看不出她有多伤心。

我捻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,很甜,甜掉牙了。

这又是一块做废了的糕点。

父皇是被二哥气死的,其实究竟是不是气死的也不一定。

我看着舒鸢,歪了歪头,有些不解。「你过来难道是想告诉我,父皇死了,你就可以爬到我头上了?」

她擦了擦眼泪,坐下来,准备也捻一块糕点。

我拍掉了她的手,提醒道:「怀孕别乱吃东西,万一出了什么事,可别嫁祸给我。」

她抿唇笑笑:「姐姐不会害我的。」

当晚,舒鸢便出了事,将军府一片灯火通明之时,我睡得正香。


门被人从外面踹开,进来的是怒气冲冲的云城。


他说鸢儿的孩子没了,你这个毒妇。


我一脸茫然,皱眉翻了个白眼。


「关我什么事?」


云城恼火地指着我说:


「鸢儿就是吃了你院子里的糕点才出事的。」


我清醒过来,然后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。


「我有病啊,我给她下毒,这不是想提早见阎王嘛,虽然我父皇死了,但是我还不想死啊。」


他让人把我押进将军府的地牢里,我走时,抱走了床上的被子。


云城倒也没有阻拦,我好心劝道:「别难过了,说不定孩子不是你的,她想嫁祸给我呢?」


云城看着我,手里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,我哀嚎起来:


「杀妻了,将军杀妻了。」


他青筋暴起,收回刀。


「你最好祈求,这件事与你无关。」


地牢阴冷,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。被子叠着盖还是很暖和的。


第二日午时,云城进了地牢,他面容憔悴,看着我的目光像淬了毒——


他发现我的糕点里,有藏红花。


我被他打懵了,一连好几日,他都在牢房里逼问我。


如今我不是公主了,谁都敢上前踩我一脚。


我被打得到处都是伤,哭到最后眼泪都掉不出来。


我又疼,又饿,到最后我只迷迷糊糊地看着云城发怒的脸,逼问着我,是不是我做的。


我摇头,坚持道:「我没有。」


然后又是一轮毒打,我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是伤,有人用火钳烫我的身体,烫得我尖叫起来。


我从来都没这么疼过,有时候我也会后悔,以前就不该这么嚣张,如今落的这个下场,这府上却没有一个愿意为我说话的人。


唯一的一个,是我的陪嫁丫鬟小春,但是她自身难保,就在我的隔壁,受的伤比我还重,却还在为我辩驳,字字如血,云城想用这种方式,逼我承认。


我感觉有人烫了我的脸,我清楚地听到脸上肉滋滋的声音,我猜我肯定毁容了。到最后我甚至说不出一句话了,我奄奄一息,手指滴着血,我清楚地听到血滴落的声音,我觉得我快死了。


但是我没有死,事情出现了转机,舒鸢的贴身侍女被带了进来,她被查出曾经买过藏红花,在严刑逼供下,她全部招了。


藏红花是舒鸢叫她买的,叫她趁人不注意放在我的糕点里,我听着不知道怎么来了力气,睁开了眼睛,笑得满嘴是血,半张脸都是烂肉,像个地狱的恶鬼,很是骇人。


「我都说了,不是我。」


我边说边吐血,看着云城震惊的脸很是好笑。


「我又不是大罗神仙,能预测她什么时候过来,好提前准备下药。」


我被人放下刑架,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。


「你果然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,这种事情都不会动脑子。」


我感受到他的慌忙,嘲讽地笑出了声,他安慰道:「别说话了,等下太医就来了。」


我昏过去了,轻轻哼哼着:


「疼。」


是的,很疼,哪里都疼。


我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两日后,我睁开眼睛,床边是面容憔悴的云城。


我伸手摸了摸脸,已经结痂了,我浑身疼得厉害,一张嘴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

「小春呢?」我想,在这个府中,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春了。


云城愣了愣,慌乱避开了我的眼睛,我的心沉了沉,挣扎着站起身来。眼睛通红地看着他。


旁边有侍女解释道:「小春蓄意谋害鸢夫人,还试图栽赃给夫人你,好在如今已经伏法,夫人也不必为了这种人伤心了。」


我愣愣地听着,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城,他手指紧握,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

我呵呵笑道:「云将军不是向来光明磊落的吗?」


他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吧,便匆匆离开。


我躺在床上,忽然很难受,甚至在想我做的这一切究竟对不对。


所有事情如我预料一般,可我唯独认错了云城,云城是启元的保护神,他长得好看,性格刚正,有勇有谋,光明磊落。


我忘记了,他是人,是人就有私心,而舒鸢,就是他的私心,他不想让舒鸢背负骂名。我作为他的妻子,他又对我怀有愧疚,所以,他让无辜的小春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。


我躺在床上,笑得张扬肆意。


我向他提出要离开长安城,他愣了好一会儿轻轻开口说道:「不过一个奴婢而已。」


我戴着云城亲自为我打造的银色面具,挖出了我很久以前酿的酒。


云城从未见过我那么洒脱的样子,他手指捏紧,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有着一丝抓不住的不舍。


「非要走吗?」他问我。


我点点头,道:「我要足够的银子,还有一匹快马。」


我利用了他的愧疚,离开了长安成,我自由了,这座长安城,困了我好多年。


他看着我,忽然笑了,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。他问我:「舒意,当初你要死要活求先皇把你嫁给我的时候,我在你心里,有没有一点不一样?」


我歪头,笑得肆意张扬:「不曾有过。」


他点点头,不再说话,目送着我离开。


我真的,彻底自由了。我花了 10 年,布下了这个局,报了仇,搅乱了启元这一池清水,最后全身而退。


嫁给云城的时候,我就知道了,云城不喜欢我,我甚至还知道,他喜欢我的三妹妹舒鸢,他们两情相悦。


我特意摔下了马,让云城救了我,然后哭着喊着求父皇把自己嫁给他。


彼时,我的三妹妹还是一个有些古灵精怪,充满灵气的女子,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。


我是个喜欢随大众的,自然也不例外,我也认为,舒鸢应该得到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。


我从小长大的宫里,是个很枯燥又很冷的地方,所有的人阿谀奉承,自私凉薄。无数的人想进去,无数的人想出来。


我曾经遇见过这样一个人,他朗朗清绝,遗世独立,喜欢穿月白色的长袍,笑起来的眼睛像是一弯漂亮的新月,会说很多好听又有趣的故事,他是我在枯燥的皇宫唯一的乐趣,听着他的故事,我会特别向往宫墙外面的事情。


他叫宋清涟,哦,对,他还有一个小名,叫宋家小傻子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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