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个包子

别纠结了,万一明天就嘎了呢

金屋不藏娇

  1


  我死的那日,是一个午后,落日余晖洒满了长门殿,像镀了一层金边,远远看去,像是一座金色的宫殿,倒也算是金屋贮之。


  我想起我荒唐的前半生,有些可笑。


  我叫陈阿娇,我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,我的亲舅舅是皇帝,我的丈夫,是当朝皇帝,我生来尊贵,可偏偏,我为了儿时一句戏言,放下我的尊贵,变成了我最厌恶的模样。


  妒忌扭曲燃烧着我娇艳的面孔,变的模糊不堪,我甚至忘记了我初进宫是何模样,我只记得自己歇斯底里的吼叫拉扯。


  我病的很重了,眼睛有些模糊不清,脑袋却清晰的很,天快黑了,外头的宫女呜呜的哭着。


  “娘娘,皇上马上就要来了,娘娘你就让太医看看吧!”


  我摇摇头,笑了起来,把宫女挥推下去。


  “不要。”


  我骄傲了一辈子,不想在死的时候,让他看见我这幅狼狈的样子。


  我是陈阿娇,我的母亲是长公主殿下,我的舅舅是尊贵的帝王,我的丈夫是那个生于张于汉宫小小角落不起眼的少年皇子刘彘,他喜欢跟在我身后,偷偷和我去集市赶集,和我爬上汉宫屋顶看星星。


  是那个和我母亲说,若得阿娇为妇,当以金屋贮之也的小小少年。


  我伸出指尖,碰倒了桌上的烛火,火舌吞没宫殿那瞬间,我看着外面金色的太阳下的宫殿,笑出了眼泪。


  我也算等到了,他当真给了建了一座金屋,将我囚禁与此。


  2


  我是陈阿娇,我重生了,我花了三天时间,接受了这件天方夜谭的事情。


  我面前站着很多穿着素色衣服的女人,身边站着黑色龙袍的天子刘彻。


  “这些宫女,都是要送出宫的。”


  我来了兴致,抬眼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里的卫子夫。


  她低着头,悄悄抬眼一瞬间,目光氤氲,像含着一汪春水,我上辈子未曾正眼看她,觉得她身份低微,怎配与我共享夫君。


  如今细细打量,应当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。


  也难怪,刘彻会这样喜欢她,最后甚至把她送上后位。


  我死过一次,大火烧了长门殿那日,火舌吞没身体那时,我想明白了很多事。


  金屋藏娇不过是儿时掺杂着阴谋的戏言,所谓少年夫妻,青梅竹马,不过云烟一场,刘彻不爱我,也不爱卫子夫,他只爱他自己,爱他的江山子民。


  我摇摇头,弯腰行礼退下,等会儿皇上,就该带着卫子夫回宫了。


  3


  听说宫里来了位卫夫人,皇上甚是宠爱,我闻言心里酸涩。


  刘彻依旧如从前一般,落日时分来我的宫殿里陪我吃饭。


  我抿唇笑,给他剥了一粒葡萄。


  他抬眼看我,有些诧异。


  “阿娇近来倒是温顺许多。”


  我低着头,不说话。


  重来一次,我看什么都顺眼,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脾气好的不得了。


  “皇上不喜欢阿娇闹,阿娇便不闹。”


  我见到了传说中重新得宠的卫夫人,卫子夫低眉顺眼的朝我行了一礼。


  “参见皇后娘娘。”


  我打量了她半晌,眉眼清秀,算不得绝色倾城,却自有一股灵气。


  我改不了骨子里的本性,没忍住抬眼嘲讽了一句。


  “你倒是好手段,还敢来见本宫,莫非是没听过我善妒的名声。”


  卫子夫却是微微抿唇笑道:“我倒是觉得娘娘并非传闻中的一般。”


  我心里翻了一个白眼,端着皇后的架子问道:“那你倒是说说,本宫是什么样子!”


  卫子夫抬眼看我,却是不卑不亢的样子,倒是有着女子少有的风骨。


  “我倒是觉得娘娘性格坦率,心性纯良天真。”


  我摔掉手里的瓷杯。


  “你这是在说本宫蠢吗?”


  卫子夫慌忙跪下。“子夫并无此意,只是见多了人情世故,阿谀奉承,见娘娘独一无二,是个难得的实诚之人。还望娘娘见谅。”


  我笑了笑,命宫女扶起她。


  “本宫开个玩笑呢!倒是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,是个难得的聪慧之人。”


  我凑近她,小声问道:“那你倒是给我说说,你如何看出我心性纯良天真的,外头人可都说了,我嚣张跋扈又善妒,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。”


  卫子夫又拘谨的回了我一礼。


  “回娘娘的话,娘娘对待下人犯的错都只是小小的处罚,并不曾伤及性命。”


  我愣了愣,看着她的面孔,手指微微颤抖。


  “罢了,你先退下吧!”


  我斜倚靠在软榻上,看着窗外飘落的花瓣,是啊,这个时候的自己,还不曾那么坏,随意伤及别人的性命,怎么后来就那么荒唐呢!


  4、


  卫子夫晋升那日,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,没去参加。


  我如今不想去争帝王宠爱了,不属于我的少年郎,终究不属于我,我只想好好安稳的活着。


  我坐在院子里,窝在木椅里,喝着不知名字的酒。


  听说酒是西域来的,我母亲前些日子送给我的。


  烈酒如喉,火辣辣的灼烧着,让我全身都热热的,我挥退院子里的奴才,抱着酒壶咕嘟咕嘟的灌着。


  酒真香,也真辣,我笑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,心里像是开了一个口中,难过呼哧呼哧的朝里面涌来。


  我真难过呀,我的心上人,离我越来越远了呀!


  我浑身灼热,难受至极,忍不住解开了腰间的扣脱掉了外面的袍子,里面是一件红色的里衣,露出些许莹白如玉的肌肤。


  呼,果然舒服了许多。


  我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,不然我一定意识到,这副场景若被有心人看见,该说我无丝毫皇后仪态了。


  外头隐隐约约传出音乐声,我知道外头的景象,如今春意盎然,花开似锦,站在甘泉宫墙上,可以一眼看见远方的乾清宫。


  我以前就喜欢这样,爬到这里,偷偷看着乾清宫,想看见自己想见的人。


  我借助长梯爬上了甘泉宫的小矮墙顶,却望见一行人朝着卫子夫的宫门走去,为首的,正是刘彻。


  谁也没想到,在进门的一瞬间,刘彻望向这边。我倏地躲进高墙,我害怕他看见自己这样的狼狈。


  却因着醉意,跌落下墙,我想,这下肯定得摔个屁股蹲了。


 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落在我身上,我醉意朦胧的睁开眼睛,只看见一身黑衣,清冷的眉眼,像极了我的少年郎。


  我莫名就有些委屈,抱住那人呜呜的哭着。


  “你干嘛,说不喜欢我就不喜欢了呢!”


  脑袋昏沉,带着宿醉后的疼痛。我全身酸疼,尚未搞清楚状况。


  我掀开被子,两条纤细匀称的腿上,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,我不是未出阁的宫女,自然明白这些代表着什么。


  我惊叫一声,外面的奴才急急忙忙进来,跪在地上。


  我连忙拉上床幔,把被子盖在身上,厉声呵斥。


  “滚出去!”


  我想起昨夜的荒唐,只记得那人穿着黑衣,还有一头黑色的头发。


  “等等!”我叫住准备出门的宫女。


  “昨夜皇上可曾来过。”


  宫女以为是娘娘优思过度,慌忙跪下来颤颤悠悠的说道:“昨夜皇上未曾来过,娘娘莫要担心,皇上心里定然是有皇后娘娘您的,等皇上厌倦了外面哪些女人,自然会想起娘娘的好。”


  我此时也没注意到婢女口中的话,耳边只嗡嗡声重复着:“皇上未曾来过。”


  没有来过,那是谁?要了我的身子。


  5


  我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,恐慌着,所幸昨晚我把甘泉宫的奴才全赶了出去,应该,不会有人发现吧!


  偏殿进来一个嬷嬷,是我母亲身边的人,昨日来给我送西域美酒的人。


  她朝我行了一礼后,才凑近我耳语道:“如今皇上来甘泉宫越来越少了,皇后娘娘入宫多年,皇上宠幸许久,依旧无所出,恐地位不保。”


  我眉梢一挑。


  “可是母亲有什么妙计。”


  嬷嬷站起身来,拍了拍手,婢女带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。


  我心脏漏了一拍,手里的杯子落下。


  “公主怕这宫里的人对娘娘照顾不周,特地从公主府拨人贴身照顾娘娘。”


  我抿唇冷声质问。


  “嬷嬷这是何意,让一个男人贴身照顾我?”


  嬷嬷又凑近我耳边,耳语道:“公主让奴婢转告娘娘,此人乃是西域来的巫师,能否挽回陛下的心,可全凭娘娘做主。”


  我隐隐约约想起上辈子的事情,母亲也是这样,派给我一个巫师,可我念着刘彻非常厌恶巫术,便拒绝了。


  我抬眼看着女黑衣男人,男人也看过来,目光不卑不亢,对上我目光后,朝我笑了笑。


  我压下心里的怒火。


  “母亲这是何意,让男子贴身照顾,是大不妥,嬷嬷还是将此人带回,本宫不需要。”


  嬷嬷并未理会我的话。


  “这是公主的意思。”我甩了脸色,轻声说道。


  “嬷嬷难道不知,在宫中行巫术,是要掉脑袋的。”


  “你不说,我不说,皇上就算猜到,也不敢怎么样!”


  那男子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。


  “娘娘不必担心。”


  说着,他解开头上的发带,一头青丝如瀑散落,随风微微扬起,霎是好看。


  我手指捏紧,不可置信。


  “你,你是女子。”


  那人声音依旧沙哑。


  “回皇后娘娘,是。”


  我冷笑,牙呲欲裂,声音颤抖。“好,好,你且留下,做我的贴身婢女。”


  “奴婢楚服,谢过娘娘。”


  6、


  我站在浴池边,双手张开,挥推了殿内的婢女,抬眼看了一眼楚服。


  “你,来替我沐浴更衣。”


  楚服已经换上了宫女服,身材瘦瘦的,皮肤白皙,她轻轻应了一声,站在我身后,准备替我更衣。


  手指刚碰上我衣服那一刻,我抬手啪的一个耳光落下。


  “昨晚那人,可是你!”


  楚服被我一巴掌拍的摔进了浴池里,她呛了好几口水,样子有些狼狈,我却忍不住笑了笑,微微抬了抬下巴。


  楚服站起身来,低着头不敢看我。


  “回娘娘的话,那只是是一场误会。”


  我呵呵笑起来。“误会,你的意思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?”


  我踩着梯子下了浴池,站在她面前,微微勾起她的下巴,抬起她的脸,她一边脸红肿,手指印清晰可见,却显得越发美丽。


  啪的又是一个耳光落下,我甩开她的脸,她跌进浴池里。


  我脱掉外衫,只穿了一个肚兜,露出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明显。


  我身子缓缓沉下浴池,游到楚服身边,扣住她的下巴,看着她的眼睛。


  “你可知,本宫是谁吗?我是这里的皇后,我的夫君是天下之主,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呀!”


  楚服声音沙哑。


  “要杀要剐,全凭娘娘做主。”


  我甩开她,冷笑。


  “你是我母亲的人,我不杀你。”


  我转过身,开口道:“给我洗干净了。”


  “是。”


  我感受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的抚摸上了我的背,轻轻的揉擦着,带着异样的快感。


  我蹙眉,转身又甩了一个巴掌。


  “怎么,连服侍人都不会?”


  楚服捂着脸,低着头。


  “娘娘息怒。”


  我冷哼一声,转过背去。


  楚服按摩是有一手的,我眯着眼睛,夸赞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


  睡意袭来,我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哈欠,意识模糊间,我感觉有人轻柔的给我穿上了衣裳。


 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,落日余晖洒进了甘露殿内,有点像上辈子我死去的那天。


  楚服端着碗筷走进来,拉开床幔,声音恭敬:“娘娘,该起来用晚膳了。”


  楚服扶起我,替我穿好了鞋袜,握住我脚裸的时候顿了顿。


  我笑道:“好看吗?”


  楚服低头:“娘娘绝色倾城,天下无双。”


  我和小母鸡下蛋似的咯咯咯笑起来。


  “你这贱婢,可真会说话。”


  我头发有些凌乱,脸上脂粉未茶,只看着外面的霞光渐渐的消散。


  “皇上他,不会来了吧!”


  我轻轻呢喃道,露出一个嘲讽的笑,罢了,我还在期待着什么。


  楚服换了桌上冷掉的菜,又端来一份新鲜的菜。


  “娘娘,该用晚膳了。”


  楚服低着头安静的立于一旁。


  我微微抿了一口汤,只觉得无味极了。


  我朝楚服招了招手。


  “你来陪我吃饭。”


  楚服没有动静,只是开口说道:“娘娘,这样不妥。”


  我啪的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,似笑非笑道:“不妥?”


  “更加不妥的事情都做过了,你还担心这个。”


  楚服低着头,没说话。


  “本宫一个人用膳无聊的紧,你,把桌子上的菜全部吃掉,一口汤也不许剩下。”


  桌子上满满一桌的菜,光汤就有三碗,等人吃完,估计得撑死。


  我好笑的看着她。“今天必须吃完,不然本宫要了你的小命。”


  楚服点头称是,拿着筷子,慢慢吃着。


  她动作并不急躁,速度却并不慢,我吃了两口放下,倚在榻上,打着光看手里的话本子。


  因着白天睡了一天,晚上倒是精神的很,我看向低头小口吃东西的女人,莫名就生了火气。


  把桌子上的菜扫落在地,将话本子扔在了楚服面前,抬抬下巴,一脸跋扈。


  “你,给我念。”


  楚服低头道:“奴婢声音粗鄙,怕污了娘娘的耳朵。”


  我冷哼一声。


  “让你念就念,本宫的话也敢忤逆。”


  楚服点点头,拿起手里的话本子,开口念着,声音虽有些沙,但是一字一句倒是清晰。


  我却走了神,殿内烛火燃着,灯下看美人,我看着楚服,有些走神。


  “听说你是西域来的,你们哪里,与我们大汉可有什么不同?”


  楚服念书声音停下,答道:“西域小国众多,却十分贫瘠,远没有大汉来的繁华。”


  我点点头,哦了一声。


  “那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。”


  “长公主找到我们族人,把我带了回来。”


  “你们西域人,比起我来,谁更加好看?”


  楚服莫名看向我,露出一个笑,楚服鼻梁很高,眼睛深邃,与大汉人长相不一样,如今这么一笑,带着些英气。


  “天下倾城色,不及娘娘万分之一。”


  我唇角弯了弯,心情甚好。


  “算你会说话,马屁精。”


  7、


  宫里设宴,作为皇后还是要参加的,许是刘彻许久未见我,看我的时候恍惚了许久。


  我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。


  “皇上?”


  他回过神,看我的目光意味不明。


  “近日冷落了阿娇,阿娇莫要怪朕。”


  我只是笑笑,没有接话。


  乐声响起,我看着场内的舞女,一杯一杯喝着酒。


  楚服跪在我面前,低着头,一杯一杯添着。


  刘彻没有看我,时不时和旁边的卫子夫说着话,他们之间气氛融洽,仿佛谁也插不进去。


  上一世,世人皆说,陈皇后何其有幸,能得皇上十年独宠,如今我不争不抢,安静如透明人一般,也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,帝王之爱,本就不该独属于一人,索性我明白了。


  那晚,我喝醉了,神志不清,笑嘻嘻乐呵呵的给刘彻行礼,他却怪我有失体面,我火气上来,像很多时候我们吵架一般,搬出了母亲。


  “若没有我,你能做上这皇帝之位吗?”


 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,指着我大骂了一场。


  “原以为你最近性子怪顺了些许,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。”


  然后拂袖离开了甘露宫,我坐在殿内嚎啕大哭,楚服安静的站在一旁。


  我躺在地上,眼睛看着上方,楚服过来扶起我,替我擦掉我的眼泪。


  “娘娘,地上凉,起来吧!”


  我抱住她,看她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。


  “楚服,我好看吗?”


  楚服愣了愣点头。


  “娘娘绝色倾城,无人能及。”


  “我和卫子夫,谁好看?”


  “旁人自然是比不上娘娘的。”


  “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?他在宴会上看都不看我!”


  我歇斯底里的叫着,抱住楚服,朝她的嘴唇亲吻过去。


  楚服脸微微一偏,吻错位,贴在了她的脸颊上。


  “娘娘不可。”


  我掰正她的脸,吧唧吻了上去。


  “不许躲,我要亲你。”


  我醉意朦胧的说着,咬住她的嘴唇,真软,真甜。


  “连女人都无法抵挡我的诱惑,怎么皇上就不喜欢我呢?”


  我醒来,看见楚服时脑子里蹦出酒后乱性这四个字,楚服已经穿好了衣服,恭恭敬敬的跪在我床边,低着头,嘴唇微肿。


  我猜我肯定是看楚服生的英气漂亮,生了歹念,所以才强迫她的。


  我啪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,她身子晃了晃,没有抬头。


  “你当真好大的胆子,我喝醉了不清醒,难道你也不清醒?”


  我这话属实有些恶人先告状了,但是若是要我承认自己居然好女色,是万万不可能的。


  “娘娘恕罪!”她匍匐在地上,额头贴在自己的手背上,模样卑微。


  我莫名就冷下脸,站起身来,一身青青紫紫,不用想就知道了昨晚的状况如何。


  我张开手臂。


  “你来替我更衣。”


  楚服小心翼翼的替我穿好所有衣服,一夜疯狂后,我精神居然好了许多,倒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。


  “听闻你们西域有一条奴隶约,一旦承诺谁是你们的主人,便不可背叛?”


  “回娘娘,是有这一条承诺。”


  “背叛了会如何?”


  “若违背主人意愿,背叛主人,将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,永世入不了轮回。”


  我张了张嘴,还未开口,楚服倏然跪下,匍匐在我脚步,声音沙哑却坚定,宛如信仰。


  “楚服将认娘娘为主,决不违抗娘娘的命令,事事以娘娘为先,将生命献与娘娘,若有违背,不得好死!”


  我咯咯咯笑起来,蹲下,揉了揉楚服柔软的头发。


  “这,可是你说的!”


  8


  得知卫子夫怀孕那日,母亲派人来宫中找我,想办法给我出招。


  我也不知道为何,明明身体一直健康,却一直没有身孕。


  嬷嬷拿起鞭子,一下甩在了楚服身上,我知道,母亲是在怪楚服,进宫多日,却无作为。


  楚服一声不吭,被打的皮开肉绽,只有细细压抑的痛哼在殿内响起。


  我伸手握住嬷嬷的手腕。


  “这里是甘泉宫,打狗也得看主人吧!今日我看着母亲的面子上不与嬷嬷计较,若有下次,休怪我不客气。”


  嬷嬷不可置信的看着我,我冷笑一声。


  “是这些年母亲待你太宽容了,让你忘记谁是主子了?”


  楚服微微抬眼看我,眼里情绪流转,最后消于平静,低下头,沉默极了。


  我冷哼一声,只说了一句。


  “送客!”


  我让殿内的奴婢拿了金疮药给楚服,指了指地上血肉模糊的楚服。


  “替她上药!”我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,这么好看的背,若是留了疤,就不好了。


  衣服拨开那瞬间,我倒吸了一口凉气,忍不住怒火中烧,那嬷嬷当真是不知礼数,下手怎么这么恶毒。


  我扫落桌上的杯子,朝宫内婢女吼道:“替她上药,若是让我看见她身上有一块疤,你们全部都给我领鞭子去。”


  宫内婢女唯唯诺诺点头,楚服顿了顿,抬眼看着我,眼里一闪而过的迷茫被我捕捉道。


  我冷眼看着她,声音冷漠,压抑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。


  “看什么看,我如今是你的主人了,所以也只有我才可以打你,下次若在遇见这种情况,不用管是谁,打回去。”


  我顿了顿,又开口说道:“除了我母亲与皇上,若是冲撞了这两位,本宫也保不住你!”


  楚服低头,眼里闪过一丝笑意,声音沙沙的。


  “多谢娘娘!”


  我冷哼一声。“你若是留疤,本宫让你好看。”


  我已经好几日没让楚服服侍我洗澡了,我给楚服批了假,叫她好好养伤,可我习惯了楚服的按摩,如今我看着甘泉宫所有的下人都毛毛躁躁,不如楚服会按摩,不如楚服会打扮,不如楚服会挑衣服,反正哪哪都不如她。


  我挥推下人,一个人走向楚服的住的地方,楚服因着身份特殊,既是母亲找来的人,又是贴身伺候我的人,所以住在平日待客的偏殿。


  偏殿的门半掩着,此时已经是太阳落山,殿内有些昏暗,亮着昏黄的烛光,我只看见楚服脱下一半的衣裳,露出莹白如玉一半肩膀。


  烛火下整个人显得细腻柔软,我忍不住放慢了呼吸,推门走了进来,楚服一惊,连忙将衣服拉上,挡住乍泄的春光,我不禁有些遗憾。


  她转头看见是我,急急忙忙的将什么东西藏了起来。手背着身后,声音有些颤抖。


  “娘,娘娘!”


  我眉梢一扬,唇角勾起。“拿出来!”


  她手朝后缩了缩,不敢看我的眼睛。我上前两步,强硬掀开了她手里的被子,里面露出一个人偶,我整个人一僵,不可置信的看着她。


  人偶做的有些简陋,穿着宫装,肚子上扎满了针,我颤颤巍巍的抽出了人偶后面的纸,上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,以及卫子夫三字。


  楚服砰的跪在地上,身体颤抖,却一句话未说,气氛僵持许久,我手指微微颤抖,抬手啪的落在了楚服脸上。


  楚服被打的趴在地上。


  我指着手里的玩偶,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
  楚服跪在地上,声音沙哑又迟疑。“巫蛊之术!”


  我抬手又是一巴掌。“你知道,这个一旦被查出,本宫不仅保不住你,甚至本宫都有可能受牵连!”


  楚服跪在地上抬眼看着我。“娘娘恕罪。”


  “是我母亲让你干的?”


  楚服摇摇头,我愣了愣,不是母亲,那是谁?


  “我见娘娘日日忧心,每日梦里喊皇上的名字时便会流泪,若没有卫夫人,或许娘娘就会重新得宠,自然也不必日日难过。”


  “所以?是你自己这么做的!”


  我抬手给了她一耳光,此时她脸上浮现出巴掌印记,有些骇人。


  “收起你们西域小国的歪风邪气,本宫如何,不要你管!”


  楚服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泛红。“我只是,不想娘娘难过,想让娘娘快乐一些。”


  我愣了愣,蹲在她面前,她此时衣裳凌乱,胸口露出若隐若现的沟壑,我不自在移开目光,看向她的脸,高挺的鼻梁,眼睛深邃,看着我的目光哀伤极了,又带着别样的诱惑。


  主要,我发现,楚服的眼睛居然带着微微的蓝色。


  我凑近她的脸,想瞧仔细了,她瞧着我,目光呆呆的,目光对视,气氛忽然有些暧昧。


  我刚想退开一步,脑袋却被人扣住,嘴唇被人含住,带着甜香。


  她手扣着我的后脑勺,毫无章法的吻着我的唇,我挣扎两下,没挣扎出,身体渐渐的有些发软,手指无力垂下。


  9


  一夜荒唐,第二日清晨,我起身,已经回到了甘泉宫,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,除去身上有些酸软,可以说是神清气爽。


  我倒是没想到,楚服的胆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。


  楚服进来,看我的目光有些躲闪,脸还有些泛红,不知是羞得,还是我昨夜下手太重了。


  我撩了撩头发,姿态撩人,“昨夜本宫可没有喝醉,楚服,你胆子可真不小呀!”


  楚服把洗漱水放好,说出来的话却比我想象中的还大逆不道,她声音沙沙的,却十分清晰坚定。


  “男人可以三妻四妾,好龙阳,女人又为何不可,更何况,楚服是娘娘的人,自然是想怎样,就这样!”


  我咯咯咯笑出声,勾住她的手指,把她拉入怀里,脸蹭了蹭她的脸。


  “你可知,你昨晚抱着的人,是皇帝的女人,大汉的皇后!”


  “皇上能让娘娘一人独守空闺,娘娘为何不能自己消遣寂寞?”


  说这话时,楚服的耳尖已经红透。我有些好笑的朝她耳朵吹了一口气。


  “我倒是发现,你这胆子,可越来越大了。”


  我推开她,轻声说道:“不过本宫觉得,你说的对,独守空闺,本宫的确是寂寞了,需要消遣。”


  “昨晚上的东西,可得藏好了,若是被发现,我可保不了你!”


  她点点头。“多谢娘娘!”


  我又接了一句。


  “以后这些事情不必做了,多事且无用,我已经不需要了!”


  她眼睛亮起星星,唇角微微上扬。


  “娘娘这是,不喜欢皇上了?”


  我眼睛冷了下来。“不该问的别问。”


  10


  “日后你来我殿里,就换上男儿衣裳吧,我吻了吻她的唇说道。


  “你女儿装,我不自在。”


  我翻身,露出雪白的背。“给我揉揉,腰有些酸。”


  她伸手给我揉了揉发酸的腰。


  “娘娘可真好看!”


  “是吗,有多好看?”


  “娘娘是我见过世界上,最好看的人。”


  她痴痴的说着,我笑了笑,舒服的喟叹一声。


  以后的日子,楚服都是以男装见我,她生的英气,穿起男装来,像个贵族小公子,别有一番风味。


  “你生的真是俊俏!”


  我忍不住夸赞道,她抱住我腰,把我抱上床。


  “娘娘喜欢便好。”


  落日余晖,殿内洒满了金色的阳光,是楚服被带走的那天。


  我头发铺在水面上,楚服正轻柔的给我一根根梳洗,安静沉默,画面温馨。


  禁卫军打破了这样的画面,楚服被带走了。


  卫子夫生第二胎时,腹部剧痛,太医却查不出什么,直到在甘露殿偏殿找到了带着卫子夫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。


  那巫蛊娃娃小腹扎满了针,针被拔出,卫子夫肚子奇迹般地不疼了。


  刘彻坐在首位,冷眼看着我。


  “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

  我跪在地上,失魂落魄,看着那木偶呆呆的,这木偶,正是之前那个一模一样,可是,这卫子夫都已经是第二胎了呀!


  楚服被下令当场斩首,我回过神来,爬到刘彻脚边,拉住他的袖子苦苦哀求。


  “不要,求求你不要杀她,都是我的错,求求你。”


  什么骄傲,什么尊严,我都不要了,我忽然很惶恐,我怕楚服会死。


  我意识到我并非把楚服当成一个玩具,一个寂寞的消遣,我爱上她了,哪怕她是个女人。


  刘彻目光冷冷的看着我,有些失望,还有些悲伤。


  “为了一个下人,你竟然做到如此境地。”


  他闭上眼睛,抬手,我尖叫出声眼泪唰的掉下。


  “不要,求求你不要。”


  “巫蛊之术本就是天下的骗局,巫蛊娃娃也根本起不到一丁点作用,信则有,不信则无,皇上无非就是不相信皇后娘娘罢了。”


  楚服眼睛泛红,看着我说道,此时她的眼里,只有她的娘娘,她的娘娘,放下所有骄傲,求着自己最讨厌的男人。


  刘彻甩开我的手,楚服挣脱开来,冲到我面前,将我扶起。


  “娘娘,不要为了我去求别人,我可以去死,但是娘娘不要求别人!”


  她张了张嘴,腹部插着一把剑,染红了她的衣裳。


  我抱住她,像个失去心爱东西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。


  她抬手,擦了擦我脸上的泪,声音无比温柔。


  “娘娘,不要哭,也不要为了我求别人”她笑了笑,落下一行眼泪。


  “娘娘,是多么骄傲的娘娘呀!”


  “娘娘不要哭呀,不要难过呀!”


  她声音温柔极了,一字一句,断断续续。


  我几乎哭到失声,只是喃喃道:”楚服,楚服!你别死,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主人吗?违抗主人的命令是会不得好死的吗?那我命令你,不许死,不准死,你听见没有,你们西域小国的人,不是最重承诺的吗!”


  “楚服,你不要死。”


  楚服在我怀里闭了气,我呆呆的抱着她的尸骨,眼里变的空无一物。


  皇后陈阿娇,入宫多年无所出,为人嚣张跋扈善妒,无一国之母之态,利用巫蛊之术残害皇家子弟,现废除后位,移居长门殿。


  我抱着楚服,看着刘彻冷笑。


  “巫蛊之术本就虚无,且这个娃娃应是早就销毁了的,又是如何出现在甘露殿的?我身体无病无灾,为何入宫多年无所出?皇上,应该都比我清楚吧!”


  刘彻看着我不说话,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狼狈的样子。


  “阿娇从未,和我服过软,如今我是连一个巫女在你心里的地位都比不得了。”


  他蹲下,凑近我耳边。


  “你与这巫女的事情我都知道,我忍了许久,我一直在想,这巫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连你也能迷惑,甚至不惜跪在地上求我。”


  “我的好阿娇,你可是,出来都不会求人的。”


  我换上了我喜欢的红衣服,搬入了长门殿,殿里又大有荒凉,我抱住自己,窝在殿内的床榻上,等着今天的落日。


  我赤脚,踩着阳光,温暖又不刺眼,殿外如前世一般,漂亮极了,像一座金屋子。


  我翩跹起舞,点燃了殿内所有烛火。


  我看见半合的大门,有人骑马而来,正是刘彻,他朝我伸出手,喊着:“阿娇,不要。”


  声音悲伤又沉重,我笑了笑,舞步未停,火光阻挡了外面的视线。


  我闭上眼睛,真希望一睁眼,如上一次一般,我又可以看见我的楚服。


  我是陈阿娇,我爱上了一个人,是个巫女,她很漂亮,我很喜欢。


  “既然巫蛊之术是假的?你为何还要做巫蛊娃娃?”


  “我不想让娘娘觉得,留着我在身边,除了给娘娘洗澡按摩,毫无用处。”


  “所以你想展示别人不会的东西?”


  “嗯嗯!”


  “你是不是傻呀,这东西,不管有没有用,被发现都是掉脑袋的事。”


  “娘娘,楚服知道错了!”


  “再说了,谁说你没有用呀,光暖床这一点,你就比别人有用多了!”


  我想起之前的对话,笑出了眼泪,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,我想见她了,我去见她了。


  若是见了她,我就不再欺负她了,不再打她巴掌了,我会对她很好很好的。


  番外:


  楚服是死在自己心上人怀里的,她的心上人是大汉国的皇后,那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,笑起来如三月骄阳,又像满山遍野的烂漫春花。


  反正就是好看极了,楚服也无法形容。


 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,她喝醉了,迷迷糊糊的爬上高墙,看着外面莫名流了眼泪。


  她从高墙上掉落,她慌忙去接住她。


  娘娘叫阿娇,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娘娘。


  她吻了自己,那是楚服第一次接吻,很香,很软,带着酒味,她一下子就慌了,可莫名的她却没有使劲去推她。


  后来她想,她一定是当时色迷了心窍。


  后来她还抱着侥幸,想着或许娘娘认不出她呢,毕竟喝了酒,神志不清的,可娘娘一眼就认出了她,当时她又高兴又害怕。


  这是她们见过的第二面。


  楚服有一个心上人,是天下最漂亮,最骄傲的娘娘,她好幸运,她的心上人,恰好也喜欢自己。


  她好幸运,她能死在心上人怀里,她真的好喜欢那个脾气坏的娘娘,她也好想,有下辈子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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